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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段时间以来,人们呼唤“原创”的声音高涨起来,尤其在文艺领域。比如一部部以“重拍经典”为名的电视剧,比如一部部不乏对热门历史题材“重说”或“水煮”的文学书籍。百花齐放,无可厚非,这种现象似乎也显现了当下文学艺品作品原创力的薄弱。这种对原创作品的呼唤,比如在动漫界同样存在。看来,一个伟大民族的文化原创力,无时不刻都在印证着这个民族文化的巨大活力与后劲。
我们当然应当借鉴外来先进文化,从而激发我们的文化原创力,但是不能亦步亦趋,唯外来文化马首是瞻。思想僵化固步自封要不得,民族虚无主义同样有害。我正是在这种思考下,读到张同义先生的长篇小说《爹和娘的海》。
这部长篇小说封面标以“小说月报原创长篇小说丛书”字样。尤其是“原创”二字引起我的关注。几年前,我的长篇小说《机器》被湖南文艺出版社归为“大风原创系列”时,我的感触并不强烈,这次阅读《爹和娘的海》,使我加深对“原创”含义的理解。
这部作品是冯景元老师推荐给我的,它是一部描写我们家门口儿故事的长篇小说。故事的发生地,如今已然建成中外闻名的天津滨海新区。然而,早在150多年前海河还被称为白河的时候,在我们的家门口儿的大沽炮台,发生了那场天津军民抗击英法联军的战斗,三次可歌可泣的保卫战,一次胜利,两次失败,万恶的侵略者攻破海防,进兵京师,火烧圆明园……
这场发生在我们家门口儿的战斗,饱含着屈辱与悲壮,也饱含着民族血性与国家悲凉,如今竟然远若隔世,只能在历史教科书里寻到有关记载了。
硝烟过后的海湾,鲜血干涸的沟渠,铁蹄践踏的黄蓿,漂泊无依的渔船……这一段惨烈的历史,张同义先生以文学形式唤醒着我们的记忆。于是,今日大沽炮台不仅是令人驻足观光的旅游景点,她的内涵无声地告诉我们,天津人,绝不应当忘记百年屈辱的历史——这是当年发生在家门口儿的故事。当然,中国人也不应当忘记。
《爹和娘的海》24万字,字字唤醒着我们的记忆,引导我穿越时空隧道,前往当年的日常生活。阅读这部长篇小说,我时时产生一种自责感:我是天津人,但是我忘却了发生在自家门口儿的故事。而文学的功能之一,就是将我们唤醒甚至猛击一掌,以走出多年的健忘症。因为,健忘有时候不是自我解脱,而是自我放纵。
张同义先生在作者后记里引文道,“一个人能写什么样的小说是可以努力的,但是能写好什么样的小说,却是爹娘决定的。爹娘——养育我的这片土地。”这几句话说得多好啊。尽管在娱乐至死的商业化时代,这几句话会被有些人认为是老生常谈。
阅读发生在家门口儿的故事,我猛然意识到“原创”与“本土化”间不可分割的关系。多年以来,我们阅读当下某些汉语小说,很难从中体味到汉语原创小说的“本土化”味道,有时甚至产生是在外国翻译小说的错觉。这种既缺乏原创精神又远离本土化的小说,可能在“全球化”大潮中受到某些文学精英领袖的击节叫好,但是它文化骨髓里民族文化基因的丧失,其生命力只能体现在娱乐时代小圈子的喝彩声中了。
天津无疑也必将走向世界。我们展示给世界的不光是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与骄人的GDP业绩,还要将根植于本土的文化原创力充分焕发出来。只有这样,我们才能够将自己区别于其他国际大都市,让世界记住天津这座城市独具文化魅力的面孔,还有那双饱含深邃历史目光的明亮眼睛。
希望像《爹和娘的海》这样的本土化原创小说,越多越好,而不是日渐稀少。这是文学的重任,也是文化的担当,更是义不容辞的历史责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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